2016年9月6日 星期二

《天亮之前》 吳中天新手驚艷之作


先說本片的導演吳中天。長片處女作,拍得好不好,只有看過《天亮之前》才能下結論。事實證明,電影是超出預期的。


一個賭徒和一個妓女一夜之間的故事,如過山車一般,人生百態大起大落,被濃縮到一夜之間,故事有點像吳鎮宇的《一個爛賭的傳說》,後者講述的也是一名賭徒的故事,並且與該片一樣,《天亮之前》也有一個反轉的結尾,不過比起《爛賭傳說》那種將人生作為賭注,在荒誕和悲情的中誕生的愛情,《天亮之前》在風格上更像是劉德華那部《天若有情》。

郭富城在片中飾演一個爛賭鬼,生活落魄不求上進,不但輸光了家產,甚至連自己女兒都保不住。楊子姍的角色,在開場並沒有過多交代,只知道她是一名妓女,突然闖入郭富城的生活,一夜之間的故事,兩個人命運的改變發生。人生不過一場隨機事件,在電影裡,這些機緣巧合被絕對集中,放大了人生的不確定性,好似買莊買閒,迎接我們的是截然不同的命運,我們只能順應,然後等待 ​​命運的安排。

本片的故事發展,大概用命運如賭博那樣來形容,從拳賽到街頭飆車,郭富城與楊子姍兩位天涯淪落人,在看似毫無關係的維繫之下,冥冥中是相互維持下去的希冀,造就了孤注一擲的人生賭局。如果電影依照這個模式發展下去,用賭局來反襯人生,那麼電影這部水平其實一般,因為一切都是套路,以後《一個爛賭的傳說》這樣的模式擺在面前,後者把賭局、人生與愛情已經玩透了,再跟風的話,已經沒有嚼頭了。


然而《天亮之前》並沒有這樣做,各種賭局和兩位主角的身份,都是電影的環境因素設定,真正的劇情推動力,反而是隱藏在喧鬧一夜主線之下的伏筆,郭富城與楊子姍經歷如此多的是非,二人的關係發展改變。環境因素的左右之下,讓兩人不斷遭遇新的事件,他們的關係也逐漸升溫,直到最後一刻,電影的故事走向了極端,真正像過山車,從頂點跌至谷底。

但在電影環境因素的驅使下啊,爛賭鬼與妓女,他們並不是壞人,只是迷失了生活的方向,甚至埋藏在心底的是那麼善良和積極向上,一夜的悲歡離合,他們發現自己有所在乎的時候命運也由不得掌控,不管是重燃生命希望還是重獲自由時,悲劇也隨之而來。

然而,結尾的反轉,卻發現冥冥之中竟然早有安排,有時候,命運總會給你開一個玩笑,當你以為一切天注定的時候,回眸自己經歷的一切,實則無限惆悵。電影的結尾是最大的亮點,也是煽情之刻,這裡就不劇透了。人生才是最大的賭局。

一個人贏多少輸多少,根本沒意義,任何人到最後,都一定是輸清光,時候一到,什麼也帶不走,人生才是最大的賭局,那不如讓我用一夜,去賭你的一生。

本片是一部愛情電影,但《天亮之前》所要呈現的不僅僅是純粹的愛情片那樣簡單,電影的最後還給出了類型之外的人生哲學和情感元素,給該片一夜極端的體驗做了一個緩衝的落地。吳中天的首部大銀幕處女作,令人驚喜。郭富城演技越來越強,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形象。

原文


我得承認,《天亮之前》讓我有點意外,我相信這部電影,會讓很多人愣一下。

這是吳中天的首部劇情長片,這位演員出身的導演,顯然沒打算按常理出牌,《天亮之前》不是市面上常見的類型片。說起來,新導演很容易犯一個錯誤,就是想說的太多,結果模糊了焦點,瞻前不顧後。

吳中天沒有,事實上,這部戲純粹到有些濃烈了。這是一部寓言小品式的電影,不走大格局,很純粹。整個故事的都聚焦在一個點,一座自由不羈的封閉城市,一個天亮之前的終結時間,在被壓縮的時空裡,兩個身在絕境的人,要一把贏回人生。

我喜歡這樣的故事,安排下所有極端的場景,讓本就在底層苟延殘喘的人,一步步走上了無法回頭的絕路。黑暗都市的困獸猶鬥,總是能激化出最烈的人性火花,不是嗎?

從這個角度說,《天亮之前》讓我想起爾冬升的《旺角黑夜》,在封閉的城市,黑暗的籠罩下,讓人窒息的惡劣街巷裡,那些垂死掙扎的人,是如何殺出一片天的。吳中天在氛圍營造上做的不壞,這部在泰國取景的黑暗都市片,甚至帶著一些《罪惡之城》的狂野味道。

與之相配的,《天亮之城》也有意把黑暗走到死。郭富城扮演的高野,是徹頭徹尾的爛賭鬼,他身上帶有所有街巷混混的惡。這絕對不是一個好人,即便在父親的身份上,他也無非是無力彌補的一個失敗者而已。談什麼愛?在高野氣急敗壞指責幫他帶大孩子的姨媽,說她是最壞的人,就連女兒也看不下去。

一夜的美好,不是失敗父親的愛,而是楊子姍扮演的茉茉部下的一個局。女兒不會原諒高野,並不是她不想,缺愛的人總是最易產生期待的,而是她不能,在忽然出現的一夜之後,這位父親不就又一如往昔消失了嗎?


《天亮之前》的好,就是它把壞就那麼赤裸裸地放出來。這就是成年人的殘酷世界,在很多時候“壞”不一定是出於本意,而是一種無奈。失敗的賭徒,和瀕死的妓女,就在一夜之間,相互取暖。與此同時,也因為人生跌入谷底,救贖才變成慈悲。電影的終極反轉能擊中人,原因也無非如此。

在那些人生反轉的戲碼裡,如賭徒般激烈的情緒,能從銀幕蔓延到觀眾這裡。

郭富城說自己近些年喜歡創作,想和不同的導演合作,學習成為更好的演員。“演員”兩個字之於他,真的不是玩笑話。從譚家明的《父子》起,到今年憑藉《踏雪尋梅》拿下金像獎最佳男主角,你很難否認他“作為演員”的進步。說起來,他這一路反映式的演法,和爛賭徒高野最是契合,這完全是是生理性的。那些急躁、軟弱、暴力和缺乏安全感,甚至直男癌式的愛情,都是一個演員能交出的好表演了。

這之於郭富城,真的不易。

新生代的女演員裡,楊子姍是我最看好的一位。她沒有驚豔的形象,反倒在戲路上沒有拘束,出道至今的幾部戲,青春、喜劇到黑暗系,她都應付自如。在《天亮之前》那麼激烈的反轉裡,她能埋下那些細膩的點,在遍地明星,演員卻少的今天,這值得珍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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